“大城奋斗,小城安家”可行吗?
知名考研教师,曾以一支《七分钟解读34所985高校》短视频爆红网络的张雪峰在微博上说自己要离开生活了14年的北京到苏州生活,没想到又红了一次。“大城市奋斗,小城市安家”看来是很多人的终极梦想。这样做有可行性么?
似乎是可行的。最近全国抢人大战再度“下沉”,那些竞争力不强,但经济实力不俗的小城市都拿出了真金白银,比如温州市对落户购房给出了5万的补贴,这可不是房价上打折扣,而是每年一万,连续五年的安家补贴。温州的抢人是普惠制,弥漫于全国各地的抢人更是大手笔,如扬州“硕士以上引进人才”可享受租房和购房双重补贴,镇江人才购房最多补贴100万,安徽六安200万,一个比一个豪气。
当然,我们中的绝大多数还够不到人才的门槛,考虑的还是哪里适合事业发展、哪个城市更为宜居的小算盘。这位考研达人张雪峰决定移居的小城市,其实并不是小城市,而是苏州,一个号称新一线的大城市。约定俗成,新一线城市有五个,分别是杭州、成都、武汉、南京、和苏州。这些城市都在长江沿岸,房价又比北京便宜,卖掉北京的房子去那里定居,当然也是可行的。
北京挣的钱苏州花,这可真没什么可惊讶的。古人都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,世族大家都在苏州筑园造林兴家旺业。明成祖朱棣执意离开南京迁都北京的时候,也不是冲着北京的宜居性而决策的,而是为了“天子守国门”,建立一个多元一体化的国家。至于清朝承袭了明制定都北京,更是因为满人来自白山黑水,更习惯于北方的气候。可名人士大夫,或者普通百姓,自然是“逐水草而居”的,南宋以后,经济重心就南移至长江流域,经济地理上更形成了南重北轻的格局。
互联网崛起的20世纪初,曾有人幻想着离开城市,到远离尘嚣的小岛或山谷里生活,靠着互联网就把钱挣了,还享受到了大自然的美景。可随后却是人员不断地向着那些顶尖大城聚拢,纽约、伦敦、巴黎和北上广,房价越来越高,高不可攀。人类群居的天性看来是任何云端上的数据流也冲不散的。当然,这也和第一拨享受到互联网便利的人类成长在前互联网时代有关系,他们从小长大,更多的是群居生活,爱热闹,渴望在集体中感受生活的火热,到了退休依旧迷恋着广场舞。
伴着互联网长大的一代则不同,尤其是无所不在的移动互联网之下成长起来的一代。在三联人文城市奖的讲座上,同济大学建筑与规划学院院长李翔宁讲了这样一件事,挺令人震惊的。他说美国以前是14岁就可以拿驾照,但是最近的十年,到了14岁去申请驾照的人,少了80%。分析家指出,现在的孩子更愿意让父母开车,他们坐在后面玩手机。如果是自己开车,就没有办法打游戏,或者浏览图片了。网络的渗透力,连美国根深蒂固的汽车文化也被侵蚀了。年轻人不爱开车,对大自然无感,对美国的城市建设的影响是反郊区化,市中心的公寓更为抢手。
在中国,网络的平等赋权却以不同的形式影响着年轻人的生活。孩子们同样沉迷于虚拟世界,他们变得越来越内向,不愿面对面地交流,却害怕远离人群的孤单。没有了强烈的致富意识,他们的愿望似乎更容易满足了,网红打卡、各种美食、宠物陪伴,他们是消费的一代。当然也离不开一份体面的工作,只是不必累死累活地为北上广深的天价商品房添砖加瓦。这个意义上,那些崛起中的新一线成了他们安身立命的新选择。
人类的生活习性一部分来自于基因,另一部分或来自成长过程中的经验。上世纪80年代后国门开放,大批中国人走出去,移民的父母们也有机会去探亲,却很少有待得住的,海外生活被形象地归结为“好山好水好无聊”。可生活久了,“移一代”便适应了,“移二代”则融入了。如果在过去,大城市打拼成功的张雪峰们,功成身退后面临的很可能是“移一代”的选择,他们很可能远赴新西兰或加拿大,完成生命中的第二次冒险。可疫情改变了一切,“新一线”提供了另一种选择,养娃、事业和生活质量上,如果寻求一种综合的性价比,“新一线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。